父母賜給我的第二個恩典(第一個恩典是賦予我生命)就是賦予我快樂又美妙的童年。我身邊充滿正面思考、鼓勵以及愛,它們是我建立未來的穩固基礎。快樂童年此一穩固基礎是無可或缺的,因為它能培育一位聾人想要在有聲世界成功的一些重要特質,例如獨立性、為自己主張、發展自我。我很喜歡把快樂童年比擬成一個花園;父母必須先準備好有養份的土壤,然後才能撒下獨立性、為自己主張、發展自我這些種子。若是土壤的健康養份不夠,種子便無法發育成長,就沒有辦法形成花團錦簇、多采多姿的快樂童年。爸媽為我們姊妹建立快樂童年的方法之一就是一方面保護我們,但依舊鼓勵我們獨立,一方面給予適度的指引,但仍然鼓勵我們要正面積極的思考,在兩者之間取得平衡。
發展獨立性及發展自我之自由
觀察及督導聽損小孩的發展情況實屬必要,但必須講求平衡,要同時給他們發展獨立感的空間和自由。獨立性,連同為自己主張,是聽損小孩必須學會的最重要特質之一。就我記憶所及,母親在我小學一年級時便採取這種平衡性的作法。那是我上學的第一天,把我留在班上後,她在教室外走廊上望著我作自我介紹,跟班上說明我聽損的情況。我進一步跟大家說明一般人對聽損兒的共同誤解及可能遇到的狀況(例如「當你叫我時我沒回應,不是我不理你,而是我真的沒聽見」)。接著我說明需要同學們協助的地方(「跟我說話時請面對著我」及「週遭太吵時講話請大聲些」)。我帶著自信及把握跟班上作介紹,因為在家中母親早用有趣又有效的方式讓我練習過好幾次了,這激勵了我的獨立性。透過這種方式,她鼓勵我勇於為自己主張,進而發展我的獨立性。但同時她也在走廊觀護著我,以防我害怕、迷失、或需要即時援手。多年後我才發覺,其實早在開學好幾週前,她已經跟我的新老師們通通見過面,確保老師們有充分資訊和能力,可以給我最好的課堂經驗。以上是個重要的例證,母親在有效發展我的獨立性及保護和支援我之間取得了巧妙平衡。
用正面的肯定來激勵你的小孩
當我大到能理解我父母教學方法背後的理念時,我在日記寫下,當家人給我誠摯的正面肯定時,就如同 「打開電燈開關,或像瞬間充氣」。適時、誠摯的正面稱讚讓我對自己充滿信心,願意迎向無數的可能性。我記憶最深刻的正面鼓勵倒不是來自父母,而是來自我的足球教練。我一向是擔任後衛,防禦敵方取分,但是某天在一場足球賽事上,教練把我拉到一旁小聲說 「我要你擔任前鋒」。當下聽起來有點無釐頭;我觀望四周,多的是其他前鋒,其中不乏高手,但他竟然要我,一個從沒擔任過前鋒的人,在比賽結束前幾分鐘的關鍵時刻去擔任這重要角色。我一方面表現出極願意接下任務,但同時問教練「為甚麼?」。教練拍著我的背鼓勵說「因為我深信你一定能得分」。我從未想過能擔任前鋒,更別提要進球得分,但因為教練正面的肯定,讓我願意迎向不同的可能性來考慮擔任前鋒,並不因為過往只是後衛而自我設限。Alvin Price是幾本小孩教養專書的作者,他相信「父母必須先將小孩的自信心之水桶灌注的滿滿的,未來即使被外界打穿了好幾個洞,自信心仍不至枯竭」,我贊成他的說法,而且這也適用於教養一般普通小孩。雖然可以用不同的方式來理解他這段話,但我把它解釋成,要建立小孩謙遜而充分的自信心,即便遇到嚴重的挫折也不至勇氣全消。
有效溝通最大的挑戰之一是如何讓批評有效又具鼓勵性。或許因為母親是在西方文化下成長,我相信她比父親更善於此道,她總是採取正面、而非負面的方式跟我說話。舉例來說,每當我興奮或緊張時會不自覺的提高嗓門。發生這種情況時,母親跟父親的教養之道便顯出不同,而成效也會不同。為了提醒我說話聲調太高時有多惱人,父親會很誇張地模仿我的聲音。但因為他模仿的太誇張了,反而造成負面影響,讓我忽視他的提醒。母親的作法便不同,她採用一種正面方鼓勵的方法,當我不用高聲調說話時,她會泰然自若地贊美我的聲音。例如跟我說另一位媽媽跟她稱讚 「Alana說話是如此的平和、獨特又好聽,帶有稀有的英國口音! 」 這樣正面的評價讓我樂意用低聲量及清晰的方式來說話。進一步說,我遇過的人無不稱讚母親說話的遣詞用字和方式,我注意到她跟任何人說話時總是保持冷靜、安撫、和極度的平和。我從未聽過母親提高聲量說話,但她卻是最有效的溝通者。如作家Carolyn Coats所說, 「小孩需要的是更多的示範,而不是批評」。看到母親無時不以優雅溫暖的態度自持,並以之與人溝通,這深深的影響我與別人溝通的方式。
作家Robert Fulghum曾建議,「別擔心小孩老是不聽你說的話,該擔心的是小孩老是觀察你的行為」。 其實這並不僅適用於自己的小孩,而是適用於所有的小孩,他們都直接或間接地在觀察大人的行為。很幸運在成長過程中,我有機會在其他小孩家過夜,讓我對他們父母的教養方式大開眼界,能將其與我父母的方式相互對照比較,特別是與其它中國家庭教養方式作比較。跟我家相比,其它同儕家庭更偏向採用指責、吼叫和嚴厲控制的方式。我注意到這會造成我朋友們的肩頭重擔,演變為緊張的親子關係;且遺憾的是讓我幾位同儕自尊心較不足,他們是不快樂並且有挫折感的。
收筆前我想提醒家長的最後一個想法是:別專注於試圖想塑造一位完美的小孩,而是該竭盡所能跟你的小孩建立完美的關係。小孩(大人們也是)通常是仿效他們所敬愛、視為偶像、而且尊崇的人。母親成為我最好的朋友,扮演我的正面典範,這些遠比任何家教訓勉對我有更有影響力。